15年前,当时已经在深圳打拼6年的袁炳松加入了一家电池工厂,这种电池工厂在制造业极其发达的东莞几乎遍地都是,当时袁炳松的职位也很简单,业务员。
凭借着灵活的头脑和勤奋的工作态度,袁炳松很快在工厂里崭露头角,当时电池厂的主要业务是还是传统的电池业务,但袁炳松拉来了为便携式DVD生产配套移动充电设备的订单——2003年,互联网泡沫刚破灭不久,手机更是天方夜谭,国人消遣的数码产品极为有限,最时尚的工具无非是DVD,袁炳松大胆冒进的想法,无疑让很多传统的从业者难以接受。
“一个设备有6组电池,当时厂里有很多人反对这笔订单,害怕做不好,出了安全问题”。很多人反对,但在袁炳松的坚持下,这个价值几千万的订单最终被拿下了。
大家反对的理由很简单,因为聚合锂电池一旦处理不好,就容易出现事故,最典型的比如三星NOTE7,频频发生起火,最终导致这个产品被雪藏。
但袁炳松不在乎,换句话说,他更在意的是千万级的订单。
对于事后成为电池厂厂长的袁炳松来说,那次千万级的订单开启了他的冒险之路,也塑造了他草莽的性格和火药味十足,甚至偏激的做事风格。
某种程度来说,一个人的一生,就是其性格缓慢延展的过程,幼年时期即形成的处世风格和人生哲学,在其接下来的人生中也会得到一一展现。已经成为厂长的袁炳松,可能不会想到,十几年后的另一次冒险,会让他的名字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展现在大众面前。
2017年, 已经身为来电CEO的袁炳松在长沙街头“搬运”竞争对手街电的充电设备,结果被监控拍到,2018年5月底,这个截图被微博爆料,并迅速成为焦点。
说搬运已经算很客气了,众多媒体用了偷这个词,堂堂一个CEO,居然跑到店铺去偷竞争对手的充电宝,还被拍个正着,像话吗?
换句话说,两家公司的之间的短兵相接,竟然已经到了CEO亲自上阵的地步,并且还是以这么不光彩的形象,公之于众。
与这件事一起的,还有前来电员工在脉脉上的爆料。
这件事发生以后,袁炳松也算实诚,在其微博上写了一个长长的回应,在他的回应中,他并没有否认自己拿街电的设备,但称是拿回去研究,过几天还回来。他还表示,破坏设备、偷设备,在共享充电行业不是什么秘密。“要用市场的方式狠狠打回去。”
这种“偷共享充电宝,怎么能算偷”的逻辑,说实话,我也是第一次见到。
路子之野,可见一斑。
来电和街电的恩怨,早在陈欧宣布买下天价专利时,就已经埋下了。而双方竞争的手段,也变得五花八门。
袁炳松在电池行业泡了十多年,对于这个行业驾轻就熟,早在13年小米推出充电宝时,他就意识到时代可能要变了,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,“雷军打乱了整个行业。”因为小米的低价,高性价比的模式,对于整个电池行业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,不过好在他头脑足够聪明,14年,来电科技成立。
14年是什么概念?戴威还在念书,胡玮炜还在极客汽车,比特币只要一千多块钱,而当时的袁炳松就已经领悟到共享经济的真谛,可见其商业头脑。
不过竞争的方式就没那么光彩了。
袁炳松的算盘打的很妙:共享充电宝做的再大,没有专利,也是纸糊的老虎,一旦侵权,这些产品撤的撤卖的卖,而市场培育起来后,自己就可以独占乾坤。
专利阻击,这在国外也很常见,尤其是在数码手机厂商中特别常见,比如之前小米在国外就被爱立信起诉,原因很简单,爱立信这家公司虽然手机造的不行,但手机有很多专利,靠专利起诉别人,也能赚的盆满钵满,国外有专门的一个词形容这种公司,Patent Troll,意思是专利流氓。
但阻击归阻击,偷人家设备,并且在公司群里公开宣扬这件事,算哪门子竞争啊。
如此来看,来电这家公司的价值观可能真的有问题。
除此之外,还有流传出的来电聊天截图。
在聊天截图里,来电的高管讨论如何破坏竞争对手设备,并且分享心得,头像疑似袁炳松的人问“打掉的街电,怎么收起来呢”“设备是否咱们也找人收走算了。”还有人说“我汗都出来了,这种空间作案,有点刺激”。
袁炳松说,破坏,偷设备在充电宝行业非常普遍。言下之意,自己的行为并未不妥。
流传出聊天截图袁炳松回应了,对于聊天的真实性他没有否认,他说,王某跳去街电,手里也有些聊天截图也很正常。言下之意,这些内容应该都是真的。
最终街电决定起诉来电不正当竞争。
街电官方的声明说,来电科技将未生效的判决发函给街电的合作伙伴,此前亦曾借助司法保全手段、进行媒体的相关报道制造舆论压力,意图通过不正当手段,实现其不合理的商业目的。街电已经向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不正当竞争侵权诉讼,目前本案正在审理过程中。
共享充电宝这个行业,其实竞争真的很严重。
首先是,共享充电宝的特性以及应用环境,决定了竞争的战场是有限的,且极其残酷。
为什么这么说,首先我们来看充电宝的商业模式和产品形态就知道了。
首先,充电宝和单车不一样,共享单车是无桩停车,占用的是城市公共空间,城市公共空间那么大,从小区楼下到地铁口再到写字楼,根本铺不完的,无非是哪块区域的效率更高而已,即便是这块区域被竞争对手占了,还是可以通过加大投放量,运营调度等手段去解决。本质上,空间是固定的,车辆是流动的,不存在你死我活的状态。
但共享充电宝就不一样了,在运营策略上,共享充电宝完美复制了单车的快速铺量的策略,但有一个问题,共享充电宝投放的容量是非常有限的,也就是说一个商铺也好,一个商场也好,能够接收的共享充电宝点位是非常有限的,通常根据店铺的大小,也就一个小机柜或者4~10个桌面式充电宝,再多就用不上了,也没必要了。所以各大充电宝抢占的,其实是这些商铺。
打击对手,除了抢下商铺,最便捷的方法是破坏对方的设备,商家不愿维修,自然就会选择替换,竞争激烈加上某些企业的无序竞争, 所以导致整个行业风气不佳。
1989年,历史学家福山写下了《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》这本书,宣告历史已经终结,轰动一时,十几年后,已经古稀的福山面对记者的采访,承认自己当时过于乐观了,“历史的终结被推迟了”。
我们都在谈论共享充电宝这个行业何时有自己的行业标准,但却很少思考如何杜绝现在不正当竞争的现象,维护行业的秩序,某种意义上,袁炳松和来电的启示,正是建立在这种残酷,无序竞争之上,但维护行业的长久繁荣, 却不是光靠偷一个两个充电宝就能解决问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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