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对人生之问 李嘉诚难言告别

“只在电视上看过李嘉诚，现在得过来看一次。”5月10日，港岛的天色灰沉沉，刮着5-6级的东风。下午，李嘉诚最后一次出现在股东周年会，这一场股东会之后，他将正式从长和系退休。李嘉诚说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股东。

再过两个半月，李嘉诚就要90岁了。原本一场普通的股东年会，不仅吸引了公司有史以来最多的股东，而且惹得全球舆论关注，核心在于“告别”。90岁的高龄可以仍不言老，但作为商界传奇，人们还是倾向于把李嘉诚的正式退休视为告别演出。

但告别并不容易。李嘉诚难言告别，缘于他和公司的关系。在宣布退休的同时，李嘉诚透露自己会担任集团顾问的职位，而作为新掌门人的李泽钜前不久也曾表示，父亲退休后会“继续上班”。未来李嘉诚在公司里还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，有待观察。

李嘉诚难言告别，也缘于还有“第三个儿子”令这位90岁老人难以放下。2006年，李嘉诚在长和系业绩报道会上宣布，未来将把1/3的个人财产捐作公益慈善之用，有关资产会放入其名下的李嘉诚基金会。也是在这次发布会上，李嘉诚将他的李嘉诚基金会，称为自己的“第三个儿子”。退休之后如何以旗下基金会为平台，专注医疗与教育为主的公益事务，使更多的人受益，对李嘉诚来说，也许并不比驾驭一家企业来得轻松。

李嘉诚难言告别，更因为近几年来，无论是他个人，还是他的企业，乃至整个香港社会和舆论场，都在遭遇新的变化。如何应对这种变局？以李嘉诚的地位、声望和影响力而言，他不可能完全做到超然物外，做一个纯粹的旁观者，客观形势需要李嘉诚依赖其人生积淀和纵横商海的经验，为应对变局提供大智慧。

留意一下便不难发现，近年来长和系在地产等传统行业方面呈现明显的收缩姿态，李泽钜去年更表示：“一个人吃饭只吃一种食物，不吃其他的，这样就会偏食，自然就营养不良。”话里话外，是否意味着长和系转型在即？

与此相对应，在香港经济多元发展的问题上，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林郑月娥在施政报告里也作过阐释，她说，“要香港经济持续向好，多元发展是必然出路。本届政府有决心大力发展传统产业以外的新兴产业，并认定创新及科技和创意产业是具优势、有潜力的产业” 。新经济的大潮隐隐若现，这是香港的机遇，也应该是长和系的机遇。怎样把握这一机遇，李嘉诚的思考非常重要。

李嘉诚的低调和笃实世所周知，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焦虑的时候。在其退休前不久，香港一位媒体人注意到：“十几年前坐出租车和司机讲起李嘉诚，十个有九个会竖起大拇指，称他‘李超人’，今天则不同，有人甚至叫他为‘奸商’。”2013年4月，香港码头工人罢工事件中，李嘉诚的大头像被画成“吸血鬼”模样的那一幕，似乎是对这一看法的佐证。随后“李跑跑”的传言一度闹得满城风雨，而从李嘉诚频繁通过媒体“澄清”的罕见动作中，外界依稀能够看到这位传奇老人心中的困惑……

在香港这样一个被誉为最自由经济体的城市里，李嘉诚的遭遇说明，任何看似高度成熟的社会里也可能会暴露不成熟的一面。这其实并不是独属于香港的问题，如何填平因贫富差距拉大而裂开的社会鸿沟、弥合不同族群的分歧，原本就是一个世界性难题。解决这个难题，需要包括李嘉诚自己在内所有人的理性思索。

笼罩于首富光环中的李嘉诚，曾经被人问起为什么如此努力赚钱。他的回答是，第一是公司作为上市公司，为股东赚钱永远是第一位；第二是个人财富增加之后，能做对人生有意义的事情。赚钱、做人生有意义的事情，何尝不是对李嘉诚精彩人生最精炼的概括？

首富赚到的钱已经够多，对人生有意义的事情则方兴未艾，就此而言，李嘉诚创造的传奇还没有落幕。